改革开放之前我是一个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的右派分子,只能老老实实,不能乱说乱动。
一、 喜从天降
1978年6月28日一早一对喜鹊在门前树上喳喳地叫,母亲笑着对喜鹊说:“今天,你给我们报什么喜事?”
9时过后,我们正在届坪锄草,队长喊我说:“张家焱,有人找你。”我应声来到路上见是区组织委员黄家荣和驻村干部曾国政。他们见到我满面笑容说:“今天我们是专门到你家吃午饭的,想不到吧?”我吃惊地说:“真想不到,你们会到我家吃饭,走,队长也一路去。”说着喊夫人胡静佩回去做饭。黄曾二人来到家中,队长忙着拿烟倒茶,汇报队里工作,我忙着抓只母鸡宰杀待客。岳母把她弟弟从南方寄来的微山湖银鱼和海鱿鱼找出来亲自烹调。
吃饭时黄委员说:“现在三中全会在北京召开,新当选总书记胡耀邦作报告说:当前的中心任务是拨乱反正,平反昭雪冤假错案,整风反右扩大化是党的左倾路线的错误,予以平反昭雪。你是否恢复工作,等候通知。你是有知识的人,今后应该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为人民多做好事。”他又告诉队长说:“今后队里报纸都送到他这里,由他向群众宣传。”
他们走后我写了一首诗《报喜》:“清晨喜鹊叫喳喳,干部报喜到我家;冤假错案得昭雪,一家大小乐开花。”
过了两天村里召开林业会议,议题是把山林分给群众管理,大队长闵代谦还带领各小队队长到三队阳坡山林里踏看了一趟,正副队长从大队开会回来找我一起给社员们分配管理山。同时说组织上安排我当村里的会计。我当了几个月的会计,10月25日,观音堂学校的任积富带了几个学生来接我到观音堂学校教书。
二、平反昭雪
12月1日接到县里的通知去参加“摘帽大会”。在会上县委书记徐之华传达了三中全会精神和胡耀邦总书记的报告,主题是拨乱反正,平反昭雪冤假错案。休会期间有组织地收看电视新闻(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电视),看到审讯“四人帮”,心情格外激动和兴奋,当晚写了一首小诗《遗臭万年》:“王张江姚四人帮,祸国殃民最猖狂;恶贯满盈遭天谴,遗臭万年骂名扬”
会议结束,我回到紫金被分配到沈垭中学教初中慢班,这个班有62名学生,都是十七八岁的男女青年,才从开放教学中转变过来,学习成绩还不如小学四年级,缺乏纪律,情愿劳动而害怕学习,拨乱反正正是当务之急。而且学校还存在更为严峻的现实,一是没有教室上课,没有活动场所,没有活动经费,特别是没有水吃,天天从中学班抽6名学生到周围水井里抬水供学校生活用。
三、解决学校吃水问题
校长非常着急,开会号召老师们献计献策。聂兴国老师说他门前有口水井,一年四季向外溢,还管一亩水田,若搞到1000米水管把它引到学校可以解决吃水问题,大家一致认为只有国营工厂才有水管。校长陈有福说他有个同学在旭东厂物资管理科当科长。次日,陈校长和严启昌两人到张华举家,张华举热情接待了他们,在仓库搬了1000根塑料管。陈校长回校后发动学生把1000米塑料管从聂老师门口一直埋到学校厨房解决了吃水的困难。
四、 到房县严家沟买天麻种
八十年代初,农村掀起了种天麻的热潮,教管会的雷书记也号召老师们种天麻解决学校经费不足的困难。我听说我的启蒙老师的儿子从房县工作队里下放到严家沟天麻厂当厂长,便请示校长许可带着两个民办教师,10个学生,翻过云雾缭绕的房谷交界的十字山,公山来到严家沟学种天麻的技术,买了几十斤天麻种和几百斤菌种回来分给各校各班广为种植,我在公山上写了一首诗“为买天麻种,组成师生团,跋涉云雾中,翻越万山,肩挑与背扛,胜利转回还。但愿今日苦,换来明日甜。”
五、 艰苦建校
原沈垭中心学校毁于山体滑坡之后,新选的校址建在两个互不连接的山坡上,中间隔一条深沟,没有办公室,运动场,教室,师生的寝室都不够,当时农村刚打破大锅饭,实行年产承包责任制,农民生活还很苦,学校也缺资金改造教学环境,只好从工地上买了几把旧车子,动员学生从家里带十字镐、铁锹等工具来艰苦建校,当时的初中生都是十八九岁的青年,才从“开门办学”中转变过来,没有读书做作业的习惯,反而热爱劳动,下课钟一响,争先恐后的到工地去抢劳动工具。
通过两个学期的努力,铲平了两栋房屋中间两边的碎石包,填平了石包下面的深沟,第二年在碎石包处盖起办公室,后年又在深沟处建起了一栋十间二层楼房,中间成了一个广阔的运动场,学校建设曾得到梁副省长和教育厅赞副厅长的称赞。学生毕业时,学校请公社书记鲍华同志作劳动教育报告,叫我写发言稿,我在报稿上插了一首诗“院子里遛不出千里马,温室里长不成栋梁材,唯有农村天地广,改造山河展雄才”。
暑假中在紫金中学开会,休息时张明华老师到各寝室收集衣服去洗,使我深受感动。教育局来了两同志开会时提出要给我涨两级工资,我认为我教学没有成绩,受之有愧,在会上说把给我工资让一级给张明华,结果是张明华涨了一级,我仍然涨了两级。秋季我又接受了一个初二慢班,夜以继日的工作,到了四月份便累倒在工作岗位上,实在工作不了了到紫金医院检查发现我患上了肺结核,医生叫我住院治疗4个月,住了两个月病情得到控制,我便偷着跑回学校。回校后发现已有人在代课,我被重新分配在四年级教语文。
这年紫金区补发给我1975年的200元水灾救济款,当时200元比现在2万元还起作用,我用它盖起了三间土墙瓦房。这时农村普遍种起天麻木耳,经济好转了,纷纷盖起了土本结构的新房。
六、 培养写作兴趣
三年级是从初小到高小的过渡时期,是学写作文的初步阶段,教师们往往因为缺培养学生的作文能力而苦恼,我接受任务后,引导学生栽花种树,美化教室,引导学生根据自己的体会用自己的话写身边的事,取得良好的效果。为了引起学生的兴趣,鼓励学生采花美化教室,又不断写诗鼓励。“清明过后花如海,万紫千红迎风开。教室变成百花园,同学个个把花栽”。“教室变成卉木林,同学们都是小园丁。爱花更要爱光阴,一寸光阴一寸金”。“万枝桃花千枝梅,红白蓝紫斗芳菲。争奇斗艳今天美,明朝飘零任风吹。不如留在花树上,鲜花落尽果子肥”。
一个学期下来,学生们都能写出300到500字的作文来。这年暑假我应邀出席了县先代会,先代会结束雷书记叫我到观音堂小学负责。
七、 开展作文,书法,朗读三项竞赛
我到观音堂学校规定每天早上6点升国旗,师生必须到齐,每周出一期墙报,刊登学校的先进人物,宣传好人好事,登载优秀作文,互相比赛。每日出一版黑板报,进行作文和书法比赛。在三校的竞赛活动中,观音堂小学获得作文,书法两项第一。
1985年秋公社书记刘永年叫我回沈垭把未被紫金中学录取的落榜生招到学校办一个中学班,我一直坚持了两年,得不到领导的支持,不得已把学生送到官坊中学。86年我已检查出患了心脏病,在患病之下继续工作,到89年秋实在支持不了提前退休。
八、现在的紫金
90年代初党的政策有点过左,对农民征收香菇,木耳,天麻等特产税,使刚刚起步的农村经济受到打击,青年农民纷纷外出打工,有文化知识的去了东南沿海,发财心切的去了河南,山东淘金挖煤。到现在有的成了企业老板,有的成了百万富翁。2003年政府免去了农业税和特产税,这些外出务工的人又纷纷回到农村,他们带给紫金的是财富,是遍地的高楼大厦,是社会面貌的改变。
现在紫金正在向城市化迈进,前两年改造了东边的河道,建起了一条隔河相望的花园式的街道,去年到今年又改造了南边的河道,对河两岸修建了几百间别墅式的楼房,还建了两座石拱桥。80年代修建的政府街,市场街,紫薇街正在改建成高层楼房。交通四通八达,谷竹高速正从紫金凌空而跨,展示紫金的未来将更加繁荣。
随着教育事业的发展,紫金还为国家培养出了大批人才,有考入清华大学的蒋筑阳,有考入重庆大学,目前被瑞典和日本争聘的何建波,有进入美国耶鲁大学的易俊,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2003年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实现了追求50年的梦想。2008年我游历了北京,神农架,薤山,回来写了一首《不服老》的诗:“八十不服夕阳晚,焕发青春学少年。游毕首都北京城,又访神农和薤山”。
(谷城县政协 秦宣文 邓明国 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