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仪的掌声震撼我的梦

2014-09-15 21:4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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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会雄口述  杨和平整理

    从我依稀懂事的童年开始，就梦想去祖国的首都北京。
    到了2007年我才如愿以偿地圆了这个长达50多年的梦。这个梦做得太长太久，我不但没有丝毫的埋怨，相反还感到无上光荣。因为它让我深深地体味到人生最甘、最醇、最美、最荣耀的价值所在。我的第一次北京行，给我的人生写下光彩的一笔，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当我接到去北京“参加全国文明诚信个体工商户表彰大会”的通知时，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感觉就跟中了头彩大奖一样，人的脑子一点也不清醒，老是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我再一次确认地反问道：“是不是真的？”对方回答说：“这种事情还有人敢开玩笑吗？全国受表彰的共100人，湖北省只有4人，你做好按时参会的准备吧！时间另行通知。”
    通过工商登记的个体户全国有3000多万，只表彰100名。湖北省有110多万个体户，只有4人受表彰，几率是三十万分之一。成为这样的“凤毛麟角”，如同天上掉馅饼，太让人兴奋了。有好几天时间，我的感觉都好像在做梦，总是怀疑这不是真的。直到我在参加会议的回执单上填写完毕个人信息之后，我才真正相信去北京是真实的，是无可质疑的。

去北京的路艰辛而漫长

    2007年12月3日上午，我在女婿的护送下，从宣恩驱车赶往恩施许家坪机场。11点多钟，我登上去武汉的飞机。飞机在隆隆的巨响声中迅速腾空，看到地面的建筑物越来越小，仿佛把整个人生都提升到新的高度。
    相对每一个人来说，我感到蓝天的纯洁和浩瀚，人生的艰辛和渺小。当我还是纯粹的童音学唱《我爱北京天安门》时，就梦想有一天要去伟大祖国的首都看一看。过了“天命”年纪，还是第一次去北京，我的思绪就象飞机穿越重重云层一样，一幕一幕的重现往事。学生时代，我就想过要当一个优秀的红卫兵，梦想去天安门广场接受毛主席的检阅。
    1970年高中毕业，我响应号召带着去广阔天地的激情，下乡到建始县长梁区建设大队接受再教育。我用青春和汗水收获了建始县知青劳模、铁姑娘队长等荣誉成果。知青生活在不知不觉中结束，可是，我的北京梦还在继续着……
    人生的转变有时就象是一个梦，它会突然停止或破碎。三年知青锻炼，我又回到建始县城马水河畔，知青办安置我到县建筑公司工作。
    我怎么也没有预计到25年过后，步入中年，因为企业改制而下岗，出现人生的倒春寒。我不但没有机会游览北京美景，为了养家糊口，迁移到宣恩经商开办“家家福”购物广场。我很欣慰，干建筑公司材料管理员的经验，对我经营超市大有益处，商品在货架上的摆放，生鲜食品的管理与保质，台帐的规范化，不仅得到了顾客们的认同，而且受到工商行政主管部门的推崇。2006年，恩施州工商局进行六次现场考核。2007年夏季，湖北省工商局由一位副局长带队先后两次复查，他们充分肯定了家家福的工作。那声音，那话语让我激动：“家家福的规模在湖北省来讲排不上名次，但是它的规范管理堪称上乘，可以推荐为全国文明诚信个体户表彰的候选对象。”我很幸运真的成了正式受表彰的对象，因此，北京美梦终于可以实现……
    空姐送来饮料和食品，打断了我的回忆。飞机上的广播时时报告气候状况、地面温度，那份关切让我心里感到温馨和踏实。
    50多分钟的飞行时间好似我的人生岁月，眨眼就过去了。 飞机平稳降落，在平常可能没那么多感想，我这次却大不一样。我更加理会伟人毛泽东与美国国务卿基辛格的一段有关坐飞机对话。毛泽东和基辛格都是哲学家，毛泽东问基辛格。你是否可以从哲学的角度来剖析飞机航行的过程。基辛格说剖析不了。毛泽东说，飞机起飞前在地面上是“肯定”的范畴，飞离地面是对在地面的一次“否定”，在空中飞行本身是一种肯定，再次降落又是一次对空中飞行的“否定”，落到地面又回归于“肯定”，这不正是“否定加否定等于肯定”吗？
    我的生活经历也就是这样的哲学过程。
    下了飞机，我乘车从天河机场直奔湖北省工商局，汇入参加“全国个体劳动者第三次代表大会”的湖北代表十多人的队伍。
    在武昌稍作休息，个体劳动者私营企业协会秘书长邓敏对参加会议人员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
    12月4日晚上9时许，我们一行由邓敏秘书长带队从武昌火车站登上去北京的列车。列车北上，我的心情也开始兴奋，内心那份激动有点跟年龄不相称，我尽力掩饰那份喜出望外的激动。50年来到北京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总是觉得火车跑得太慢，思绪也有些乱。我只能强迫自己在软卧席位上躺着休息，静静地等待到达北京的时刻。
    火车行进在武汉前往北京的途中，好像重复着我的北京梦一般十分漫长。

定格在北京的荣幸
 

    2007年12月5日上午7时，我们到达北京，并且直接进驻北京友谊饭店。会议组织者严密的安排，宾馆周到的服务，真比到自己家还让人称心如意。我想，这就是“宾至如归”吧！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时光，湖北的领队邓敏通知我19：30准时去友谊宫二层聚英厅开会。晚饭后，我提前到达指定地点。我很庆幸，原来我被选中成为上台领奖的代表。这次会议表彰的100名全国文明诚信个体工商户，只有36名幸运者在会上现场颁发奖章和证书，其余64人的证书和奖章会后领取。知道这些消息后我只觉得自己很幸运，实在是很幸运！
    准备明天上台领奖的30多人一起彩排，从上台走步的姿势形态，怎么接受奖章和证书，怎么回答颁奖领导的问话，是不是与颁奖领导握手等等，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得仔仔细细，真是滴水不漏，那种认真和细致，使我大开眼界。彩排完毕，我一直暗自高兴，全国3000万个体工商户表彰100人已经荣幸之至，而我又能成为100人中上主席台受奖的36名代表之一，再一次让我激动不已。
    会议日程安排是，12月6日上午6∶45前往人民大会堂，可是所有的人都显得十分兴奋。5点不到，大家都提前来到友谊宫等车。我乘坐的是大会2号专车，车上是来自安徽、河南、两湖、两广、海南、云南、贵州、重庆、四川、青海、西藏、新疆、陕西等17个省市区的受表彰代表，明显地看得出，人人异常兴奋。车上有一个70多岁的女代表，看上去精神焕发，在去人民大会堂的途中，她对大家说：“我倡议，我们一起唱唱歌，我起头‘大海航行靠舵手……唱’！”全车人都跟她高声唱起来。接着又由她领头，唱了《浏阳河》……因为昨晚进行领奖彩排时我和她在一个队，知道她是湖南韶山毛家饭店的董事长汤瑞仁。
    一路欢歌笑语，来到人民大会堂比规定的时间早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八点多钟，人民大会堂的工作人员才开门，我们身披红绶带，胸戴大红花走进礼堂通过严格的安检，事先要找到自己的座位，五排中间偏左一点。这里到底是国家级会场，既庄严神圣又清雅靡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自然花香，浸人心脾。我想观看全部的设施以及每一个角落，甚至于连卫生间也要去瞄一眼。因为好奇多看了礼堂的一些“景观”却造成了我这次北京行的小小遗憾。我发觉一同进来熟悉座位的人都去照相合影的地方了，我赶紧跑去，只见所有的人已经站好了位置，我没办法挤到会议预定《合影站位图》的中间位置，好在我身上的绶带和大红花成了名片，硬生生地加塞，进入合影人群。
    我们在静静地等待，等待国务院副总理吴仪的到来。吴仪,1938年11月生，湖北武汉人。在他乡，在首都，我作为她的乡亲代表，见到这位传奇式的领导，女中豪杰，我的那份激动真的没办法形容。于是，我不由自主地开启搜索引擎，在我的记忆中，竭力寻找我曾经见到过媒体对吴仪的相关形象。
    在国际谈判桌上，吴仪以其机智、干练和强硬，赢得“中国铁娘子”的美誉。1991年，中美进行知识产权谈判，一开场，美国人态度嚣张地说：“我们是在和小偷谈判。”吴仪闻后，立即予以反击：“我是在和强盗谈判，请看你们博物馆里的展品，有多少是从中国抢来的？”她犀利的回答让对手意识到“这个女人不简单”。美国商务部长埃文思评价说：“她总是面带微笑，可这微笑中能让人感到她的坚强神经和工程师般的思维”。
    SARS之后，出任防治艾滋病工作委员会主任的吴仪亲自到河南面见了被誉为“民间防艾滋病第一人”的高耀洁。见过吴仪的高耀洁后来说：“吴仪很随和，没有官架子，比一些乡镇的女干部更容易接近。”
    平易近人的吴仪对待同僚有些近乎苛刻。在北京的一次会议上，她打断东北某官员冗长的发言，说：“你能否别说套话了。”
    吴仪在西雅图参加国际会议期间，《国际商报》一名记者报道了她一天内的行程：从早晨8点30分到晚上10点，吴仪共参加了7个活动，几乎一点儿间隙都没剩下。尤其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堂堂一名国务委员，在出访期间，忙得午餐竟是以一包方便面充饥。
    常说自己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她性格开朗。在外国名歌二百首的电视晚会上，吴仪和几位女部长合唱的苏联歌曲《小路》《喀秋莎》，被专家们称赞为“很有专业水平”。在一次贸易谈判后的记者招待会上，一直忙着为吴仪拍照的俄罗斯大胡子记者突然说：“允许我亲亲您吗？”吴仪干脆利索地用俄语回答：“当然可以。”她的回答令记者们击掌大笑。
    我的思想正在开小差之际，也就是我加入照相行列的几分钟后，有人说：首长来了。我顺着大伙儿的目光望去，只见吴仪副总理身着暗红色对襟中式服装，脚穿锃亮锃亮的黑色皮鞋，从右侧的门厅向我们健步走来。她出现的那一刹那，空气、时光都象停止和凝固一般，在场的300多人只有呼吸和心跳声音。我想，大家可能跟我一样被吴仪的形象与气质所感染。她个头不高，对花白的头发也不加掩饰，面带微笑，双手举起，微微超过头顶，一边鼓掌，一边大声说：大家好！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说道：总理好！吴仪随后又向我们挥手致意说：大家好！从门厅到照相合影的座位不过二十多米的距离，她一会儿鼓掌，一会儿挥手，一会儿抱拳，一会儿双手合十，不停地向我们致意，问好。记者的照相机咔咔响个不断。我特别后悔自己太听话了，会议通知不允许带相机和手机入场，我真的就没带来，此时，羡慕那些不听话的、偷偷带着相机的人。
    吴仪很快走到我们的前排落座。专业摄影师指点了几下，把照相机从左至右一下扫描而过。我梦寐以求的时刻永远地定格在人民大会堂三楼小礼堂外的南过厅。
    这是我终身难忘的一幕幕情景，我恨不得启动全身的记忆细胞，把每一个镜头都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
    尽管我也是一个女人，吴仪气质大方得体，我对她的佩服用“五体投地”来形容真是恰如其分。
    照相完毕，我们静候着，用敬佩的目光，目送吴仪等国家领导人起身进入会场——人民大会堂小礼堂。
    9点15分，“全国个体劳动者第三次代表大会暨全国文明诚信个体工商户表彰大会”准时开幕。当宣读表彰文件的领导念到：“宣恩县家家福购物广场王会雄”时，我又是一阵兴奋，有生以来不知有多少人叫过我的名字，这一次是在北京，在人民大会堂听见别人庄重地宣读自己的名字，激动得我心跳加速，甚至有些不自在。
    颁奖仪式即将开始，礼仪小姐示意我们起立离开座位，走到会场的右侧过道，我们按昨晚彩排的队列依次排好。在优雅的轻音乐声中，第二队12人上台领奖，我排第七个位置。
    走到主席台前站定，一位略显清瘦、风度儒雅的领导对我说：“你是王会雄?”我回答：“是的，我是王会雄。”他一边与我亲切地握手，一边说：“祝贺你！”我非常激动，此时只会说“谢谢”两个字。随后，他郑重地给我颁奖，我连忙把奖章和证书接到手中捧在胸前。这时我只能按照彩排的要求停顿数秒钟，再向后转身面对大众，记者的摄像机、照相机再一次把我们的荣誉记录下来。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得知，刚才给我发奖的领导原来是胡耀邦总书记的长子胡德平。他是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第一副主席。真幸运！又遇见一位有影响的人物。授奖仪式完毕，直到受表彰的代表发言，表彰大会也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会议主持人宣布短暂休会，待吴仪、乌云木其格、黄孟福等领导走出会场。我又一次目送吴仪，直至她那稳健的身影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这时，我几乎就没有心思去听会议内容，一直是处于兴奋状态。我依然在回想吴仪的问候、吴仪的微笑、吴仪的挥手致意、吴仪的掌声……

载誉归来

    12月6日14点30分，我们100名受表彰的代表乘车直达北京天安门城楼，这是建国以来少有的待遇。工作人员见到我们后还在一个劲儿地嘟嘟，
    除了国家领导人之外，一般人来天安门城楼都必须把车停在前面下车，然后徒步进入，他们说我们太特殊了。我听到天安门城楼管理人员的牢骚，更加感到这份荣誉的珍贵和崇高。
    12月7日上午会议结束后，我想在这里多呆几天，可是带队的邓敏秘书长不同意，说是要一同回去。当天下午9时，邓敏带着我们受表彰的4人和12名全国个体劳动者第三次代表大会代表，乘坐北京至武昌的返程列车。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能平静的，各自有说不完的感慨，说话天真得好象一群孩子。那种高兴，那分喜悦，根本不可能掩饰住。
    夜深了，我躺在列车的卧铺上独自享受着在北京的每一个幸福时刻：吴仪的声声问候“大家好！”；胡德平颁奖时的祝贺；登天安门城楼的最高礼遇。这一切无不让人觉得是甜蜜蜜的。大会组织者用心良苦的安排，无不使人欢欣鼓舞。这次北京行给我的人生增添了无比灿烂的光辉。
    我感觉回来的时光流逝比去北京时快得多。好像还没有和大家分享够北京的幸福和快乐，火车就于12月8日早上6点多钟到达武昌。冬季的武汉还没有天明，虽然有点昏暗，但是能看清楚眼前的景物。我们在列车上稍微停顿一会儿，等到其他旅客陆续下车之后，在邓敏的安排下有秩序的下了车，我们4个受表彰的人走在最前面。跨出车厢的那一瞬间，我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见月台上站有一队穿戴整齐的工商干部，在寒风中，他们穿着衬衣系上领带，外套工商制服，神情严肃地列队欢迎我们的归来。
    鲜花和记者包围了我们。湖北省工商局和武汉市工商局组织部分工商干部和商会代表在车站欢迎我们，他们已经等候两个小时，这场面太让人感动。熙熙攘攘的乘客散去之后，欢迎仪式在站台上举行，“热烈欢迎我省受表彰的全国文明诚信个体工商户载誉归来”的巨幅标语悬挂在站台上，面对记者，面对话筒，面对摄像机，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自己的心声：“我的心情万分激动，我要倍加珍惜已有的荣誉，我将用自己的百倍努力，更好地回报社会！”（转自《湖北文史》总第九十二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