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金日成在红旗人民公社

2014-09-15 21:4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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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银林

    1958年8月，毛泽东主席视察河南、山东、河北广大农村，称赞“人民公社好”，当年9月《人民日报》发表了《高举人民公社的红旗前进》的社论及《中共中央关于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问题的决议》，随之在全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人民公社化运动。同年8月28日，应城成立了湖北省第一个人民公社——红旗人民公社。
    1958年11月26日，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副总理贺龙、外交部副部长曾涌泉、中国驻朝鲜大使乔晓光及湖北省省长张体学陪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首相金日成专程到应城县红旗人民公社参观访问。对公社两万多名社员来说，这是一个幸福的日子，是一个具有特殊历史意义的日子。为了迎接贵宾，社员们不顾疲劳连夜突击抢修道路，以便汽车能够顺利通行，还在道路两旁和广场上树立许多欢迎贵宾的标语牌和彩旗，整个公社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气氛中。一大早，社员们身着节日盛装，冒着大风等候在广场和公路两旁。上午9时许，金日成首相、周恩来总理一行莅临红旗人民公社，受到了孝感行署专员樊作楷、中共孝感地委第一书记王家吉、中共应城县委第一书记、县长邓必桢、红旗人民公社党委书记胡银林及广大社员的热情欢迎。金日成首相、周恩来总理一行首先参观了红旗公社群跃大队正在建设中的居民新村模型，随后在群跃楼（今周总理纪念馆）座谈，听取公社党委书记胡银林的工作汇报。面对贵宾，胡银林既兴奋又紧张，拿笔记本时手有点颤抖，说话也有些拘谨。细心的周恩来总理见了，马上把胡银林拉到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问道：“小胡今年多大了？”胡银林答道：“33岁。”“只怕没有啊，看你红光满面的。”周总理打趣道，“30多岁的书记，年轻有为，今天我们随便聊聊，介绍一下公社的基本情况和工农业生产就行了。”总理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态度让胡银林一下子消除了紧张情绪，无拘无束地谈了起来。将公社工农业生产、分配制度、水利建设、文化教育、社会福利等几个方面的情况，向金日成首相和周恩来总理作了详细的介绍。总理关心公社建立后的生产情况及巨大变化，更关心社员的生活状况。谈到大办钢铁时，总理嘱咐说：“要从实际出发，如果炼不出铁，就要把人从炼铁厂抽回来搞其它生产。”谈到公社兴办各种事业时，周总理强调要勤俭办社，勤俭办一切事业，他严肃地说：“我们国家还很穷，公社集体经济还很薄弱，大手大脚办不成大事。我们这次来，你们也要尽量少花钱，防止浪费。”接着他一再强调，首相和总理的午餐就在社员食堂吃，而且要和社员一样吃小菜饭。

    座谈会后，金日成首相、周恩来总理一行参观正在建设中的公社居民新村。总理对新村建设十分关心，参观了社员宿舍的里里外外，看得很仔细，问得很认真。听胡银林介绍公社做新村实行统一领导、统一规划、统一施工、统一分配、统一结算后，总理再三叮嘱新村建设要维护群众的利益，不要让群众有意见。他算了算房屋造价，每平方米只花1.5元左右，于是高兴地对胡银林建议说：“好啊，不过里边的寝室较小，外面接待室又大了点，应该改一下，讲求实效嘛。”胡银林连忙答道，总理的建议很好，以后就照总理说的将宿舍改建一下。金日成首相对新村工地很感兴趣，边参观边仔细询问关于新村规划与建设的许多问题，得知公社打算只花三万元钱因陋就简建设新村时，首相连连称赞新村建设很全面很经济。
    在离开新村工地前往七星大队参观的途中，沿途道路两旁都有很多社员在夹道欢迎，于是首相与总理便下车步行与群众见面，向两旁的群众频频招手致意。周总理看到欢迎的人群中一个女青年胸前挂着一个胸章，连忙上前问：“你这是挂的什么呀？”这个女青年是七星营的妇联主任李银珍，她说：“我这是民兵营长的胸章。”总理笑着说：“年纪不大，就是营长，你当的官还不小呢！”接着总理又陪同金日成首相参观“七珍、七香”姑娘办的小麦丰产试验田，了解密播与稀播对比试验的生长情况。来到七星大队后，金日成首相和周恩来总理一行先后到公社卫生院、妇产院、敬老院和幼儿园参观访问。在公社卫生院，院长徐子樵早在院门前迎候贵宾。总理指着贺龙副总理问徐子樵：“你认识他吗？”徐子樵说：“是贺老总，30年前就领导红军在我县龙王集一带进行过革命斗争，应城人都晓得贺老总。”一行人边谈边仔细观看药房和科室。金首相从药房窗口伸手进去和年轻司药艾明生握手，并亲切交谈。总理在中医科室与年近七旬的老中医宋承泳攀谈，希望他多带些徒弟，把祖国医学的宝贵遗产传给下一代。宋承泳笑着说：“我有祖传的专治疱疖的秘方，人称宋老六膏药，早已贡献于世了。”并向总理介绍身边的中医学徒。总理高兴地连声说：“好，好啊。”来到妇产院，当金首相听说妇产科医生李俊明曾经参加过赴朝医疗队时，热情地和她握手，并合影留念。朝鲜政府代表团团员、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副委员长朴正爱还亲自把一枚“朝中友谊纪念章”戴在她的胸前。首相又问助产士李其英是在什么地方学会妇产技术的，得知她毕业于汉口助产学校时，他满意地强调妇产院工作是件大事。周总理询问妇产院生男孩多还是女孩多，然后一再叮咛助产士：“你们要让产妇好好休息，不要轻易惊动她们。”走进敬老院，首相和总理与老人们像家人一样亲切叙谈，看了窗明几净的卧室，询问了膳食情况，并征求老人们的意见。年愈八旬的严寿田老汉激动地说：“我们都好啊！享你们的福啊！”周总理露出满面慈祥的笑容说：“不，你们享的是共产党的福，人民的福！”首相也放开嗓子说：“祝你们长寿！”参观七星大队全托幼儿园时，小朋友们蹦蹦跳跳、咿咿呀呀叫个不停。周总理亲切地抚摸小朋友们的头和脸，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样子，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看到小床时，总理问阿姨：“你们这里几个小孩睡一张床？”阿姨说4个睡一张床。总理忙问：“不会挤到地上吗？”直到阿姨说有人轮流值班，会小心照顾孩子，孩子不会从床上掉下来时总理才放心，并一再嘱咐：“要把房子修好一点，让孩子们吃好、睡好、住好。”

    为时4个小时的参观访问结束后，周恩来总理与金日成首相一行在七星大队双喜食堂进餐。食堂设在 赵畈村一家四合院平 房里，摆设很简单：方 桌、条凳、木橱柜、粗瓷碗，没有小碟，粗瓷汤匙直接摆在桌面上，所有的炊具和餐具都是生产队平日里用的。胡银林深感不安，歉疚地对总理说：“条件不好，请总理原谅。”周总理摇头说：“没有的事，条件不错，十几桌都放得下，还干干净净的，有什么不好？”总理边说边帮助张罗客人：“社员来了多少？”“来了三十几个。”“那好，你去陪金首相，我陪我们的社员。”胡银林赶紧说：“那怎么行呢？您要和金首相一个桌。”周总理摆摆手：“你不要管我，我一定要陪我们的社员，我又不是客人，客气什么？听安排，快去，快去，一定要把金首相和客人们陪好。”入座后，每桌端上来五菜一汤：一碗豆芽、一碗菠菜、一碗芹菜炒肉、一碗木耳炒猪肝、一碗豺鱼、一碗豆腐汤，另备有米饭和面条。周总理高兴地对社员们说：“菜不错，请你们先吃。”社员们客气地答道：“这是小菜饭，招待不好，请总理先吃。”看到这个架势，周总理站起来拿过社员们的碗一一为他们夹豺鱼和木耳炒猪肝。一边夹一边关心地说：“你们劳累辛苦，吃点鱼吃点肉，补补身子。”周总理的一言一行深深打动着每个社员的心，他们哪里顾得上吃，都激动得热泪盈眶。见他们不吃，周总理又安慰着说：“来，我陪你们一起吃。”说着，他不住地往自己碗里夹豆芽。社员们说：“总理，您也吃点鱼吃点肉呀，您更应该补补身子啊！”总理笑盈盈地说：“我这不是在吃吗？吃得可香了。”说着，他大口大口地嚼起豆芽来，并一再敦促着社员们也吃。社员们吃了总理为他们夹的菜，每人吃了一大碗饭，就不好意思再吃了。周总理又忙着为社员们挑面条，社员们执意不肯。总理疑惑不解地问：“你们怎么啦？吃了米饭再吃点面条不好吗？”社员们说：“您是总理，哪能要您为我们又是夹菜又是挑面条呢？”听了这话，总理不高兴了：“一张桌上吃了半天饭，还讲什么总理、总理的，这样不好。”说完，总理为自己也挑了一碗面条，带头吃了起来。
    在另一张饭桌上，金日成首相和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五次战役以及上甘岭战斗的黄才富一起进餐，边吃边谈黄才富在朝鲜的经历，并关心他的近况，知道他正在公社红旗小学做共青团的工作。饭后，首相递给黄才富一支香烟：“吸一支朝鲜香烟吧。”朴正爱也站起来走到黄才富面前，在他胸前佩戴上一枚“朝中友谊纪念章”。这时总理已经吃完了，笑哈哈地朝金日成首相大声问：“饭吃得香不香？”金首相乐呵呵地答道：“吃得香，吃得香，今天的饭吃得最香，有抗美援朝的同志陪我，又有公社的社员陪我，我高兴啊！”总理也高兴地和道：“是啊，有他们陪我们吃，胃口大开呀！我吃了一碗米饭，又吃了一碗面条，肚皮才大啰！”一席话引得满堂笑语。初冬的下午，外面冷风袭袭，红旗公社的食堂里却热气腾腾，喜气洋洋。

    午餐后，胡银林还为首相和总理安排了水果和香烟，总理连忙对胡银林说：“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这些水果你们送到幼儿园，香烟送到敬老院。”下午三点半，金日成首相和周恩来总理一行准备离开应城赶往武汉。临走时，总理拉着胡银林的手说：“小胡，感谢你们的款待。你是干部，今后一定要把社员的冷暖时刻放在心上，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群众啊！”听说首相和总理要走，社员们又在道路两旁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为他们送行。首相和总理对胡银林说：“叫他们回去吧，风太大了。”首相和总理的车慢慢远了，可是红旗公社的干部群众们仍然站在风里依依不舍。
    周恩来总理陪同金日成首相访问应城红旗人民公社以后，红旗人民公社名扬四海，前后有锡兰、前苏联、波兰等多国8批计30多人来应城红旗人民公社参观访问。金日成首相回到朝鲜以后，效仿红旗人民公社在朝鲜建设了第一个新农村，后以该村为原型摄制了电影《鲜花盛开的村庄》。而应城人民也永远铭记首相与总理在应城的点点滴滴。当年首相与总理进餐的双喜食堂由食堂管理员与社员一致决定，更名为“中朝友好食堂”。1979年1月，为缅怀周总理，将当年热情接待总理与朝鲜贵宾的群跃楼改建为“周恩来总理纪念馆”，并在楼前矗立周恩来总理风尘仆仆光临应城的全身雕像，当年10月1日落成。1986年3月，应城县政府发文，将“纪念馆”列为应城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弹指一挥间，昔日的红旗人民公社已成历史，有着“膏都盐海”美誉的应城市正沐浴着改革开放、与时俱进的春风，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沧桑巨变。然而，周恩来总理陪同金日成首相访问应城红旗人民公社的足迹永远烙在应城这块土地上，周恩来总理平易近人的音容笑貌、和蔼可亲的真挚情感永远留在应城人民的心中。周恩来总理贴近群众的优良作风，关心人民疾苦的高贵品质，深入调查研究的工作态度，节俭朴素的崇高精神，都将永远激励应城人民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努力奋斗，发扬光大。（转自《湖北文史》总第九十三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