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体学省长勤政倡廉二三事

2014-09-15 21:4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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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2年6月，湖北省省长张体学到我们罗田县胜利区进行了为期一周的视察。我时任区委书记，参与接待并直接聆听了他的教诲。张体学省长谦虚谨慎、勤政倡廉、联系群众的工作作风，深深地留在了我记忆之中。

省长身教倡廉政

    1962年6月14日上午10点，张体学省长一行风尘仆仆抵达了我们胜利区委院内。下车后休息片刻，张省长就拉我一起到厨房去看。此时炊事员正在做午饭。黄冈地委书记姜一、罗田县委书记刘德俊也随即到了厨房。张省长在厨房先内外看了一遍，并问候了炊事员，然后招呼大家一起坐下。随后他说：“请朱书记先给我汇报一下我们一行的生活安排情况，讲讲你们县里是如何布置的?区里又是如何办生活的?”我即一五一十地汇报：“县里昨天晚上才通知我，省地领导一行19人今天来胜利区，要安排十多天的生活。我们便将自己养的猪杀了一头，有100多斤肉，区养鱼场打捞了25斤鱼，青菜是自己种的，豆腐是自己做的。区里全体同志今天要回来，一是同志们要求看望省长；二是借此机会，请省长给我们讲讲话；三是大家回来集中加个餐，大家吃一样的饭菜。”
   
    我刚一汇报完，张省长马上就说：“你汇报县里的布置有隐瞒部分，区里的安排有加码部分，我们与区的干部吃一样的有假。”我接着说：“是吃一样的，只是给你们多加了两个汤菜。”他接着问：“你们到管理区，与管理区的干部到群众家里，加菜没有?”我说同样加了一两个菜。张省长又问我：“你们加钱了没有?”我说：“有时口里说加钱，他们也不收，实际上大家都没有加钱。”张省长听后严肃地说：“这样层层多加菜，不多加钱，是层层多吃多占。这样多吃多占是违反中央政策规定的。前一段有多吃多占的，要检查，要退赔。今后吃一餐饭，要收一份饭钱，你们要保证做到。我们这次多吃的，我们加钱。私人付多吃的部分，你们要收钱；你们不答应，我们中午就到胜利街上去买粑买稀饭吃。”我连忙说：“我们答应您的要求，保证做到。”省地领导视察结束时，除按生活标准付款外，还补交了加菜的钱52.4元，这里面包括省长招待翁家塆9位群众用餐的钱，此外，省长还亲自查看了结算单据。

省长会中整会风

    张体学省长在给我们下达了生活上不准多吃多占的禁令后，接着通知区里的几个负责人在夜晚开座谈会。

    晚饭后，我和黄世俊、晏海云、王宗武等同志先到会议室等候。省长一行来到会议室坐定后，马上询问：“今晚是哪位领导汇报?”县委书记刘德俊回答：“由县委农工部长兼胜利区委书记朱品仙同志汇报。”随后省长给我们每人抽一支烟，并对我看了一会儿说：“朱书记作了充分的准备，拿几个本子和一摞表格，好多材料啊!”我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昨晚才知道张省长来视察，今天10点钟就到了，时间短准备不周；过去听省长的报告两次，见到省长四次，当面向省长汇报工作这还是第一次，心里很紧张，我只有把本子和表格都拿来。”张省长和蔼地对我说：“我和你商量个汇报方法行不行?我问你的情况，你回答情况，不翻记录本子谈，不看表上数字谈。”我红着脸说：“就怕答不上来。”张省长亲切地讲：“答不上来没关系，就说答不上来一句话，我不追查答不上来的情况。”

    后来在汇报时，我有3次没有能回答张省长的问题，但他都一笑就过去了。座谈会开到55分钟的时候，张省长秘书走近我耳语：“时间已经到了。”我便停止汇报了。张省长一笑说：“特殊情况要例外，延长5分钟，请朱书记把我开的座谈会作个总结。”我忙说：“省长开的座谈会，我总结不了。”张省长坐着不起身，刘德俊同志见状忙对我说：“你就说几句吧!”我壮了壮胆子说：“今天省长开的座谈会时间短、谈话轻松、简要明了。”张省长听后哈哈大笑：“总结得很好嘛!是个看法，我不开长会，不使人难受，不浪费革命的宝贵时间，你们做到开短会没有?”我说区里以我为主的爱开长会。张省长严厉地问：“是谁开会最长，先说县里，再说区里。刘书记表个态，区委书记怕说得，怕县里对他有意见。”刘书记说：“老朱，你如实说吧。”

    当我说到群众反映我们县里有个干部开会最长，算得第一名时，张省长愤然离座站起来大声讲：“开长会有个上行下效的根源，我们省里有一位领导召开会议，与会者要带一个粑吃，怕散会回家赶不上饭；你们黄冈有位干部开长会，群众戏说他带的是‘橡皮手表’，一个小时长一半的时间；贾庙有个干部爱开长会，群众给他改了名字叫‘李天光’；你们说的第一名，我说就叫‘状元’。开长会的领导，是官僚主义的活表现，对中央政策精神未学习深透，没有深入到基层中去，没有掌握第一手的材料，开会的目的、内容、时间、效果都心中无数，开不好简要会，开不好短会，所以多开会开长会。会多成灾、长会成灾，浪费了革命的宝贵时间，整得干部群众难受。非要革多会、长会的命不可。毛主席说：听长会可以睡觉。我说可以自动休会，自动逃跑，好，散会休息。”

省长休病忙不休

    根据上级指示，张体学省长到胜利区来主要是“养病”。然而我们耳闻目睹他在胜利区的一周中，养病是虚，工作是实，休病未休息，反而忙不休。

    他一到区里就开始工作，先后召开了七次区、管理区干部、群众不同类型的座谈会，到群众家走访三次，有时一天内召开两次座谈会。他认真听取基层干部群众的意见和呼声，认真研究了全区的经济发展、农田水利、山林绿化、群众生活、干部学习等方面的工作和情况，逐项形成一致意见，并要求地委、县委检查督促落实，任务要完成快和好。他还说，省里五年后来检查验收。

    为了工作，张省长连治病吃药打针都顾不上，有时候一边工作一边打针吃药，同志们看着都心疼。医生着急地说：“张省长打针吃药的时间真难安排。”张省长笑着回答：“我边吃药打针边听情况研究工作，时间安排得挺好的嘛!一举两得，治病、工作两不误。”张省长住到区里第二天的时候，地县委领导发现我们与省长接触太频繁，影响了省长养病，特地找我去布置：中央有指示，张省长停止工作，以养病为主，到区里来是为了让他休息好点。区里各部门负责人领会了地县委领导的意思，自觉避免与省长谈工作。

    当天夜晚，这个秘密被张省长发觉了，就找我去问：“你们不来我身边谈谈，是不是我的官架子太大了，害怕见面谈话，还是地县委有布置不准你们接触我。”我如实道出了地县领导的心里话。张省长讲：“地县委是属我领导，你们要听我的安排，我要多搞点工作，这是治病养病延长寿命的一剂良药。”此后几天我们就遵照省长的意见办，仍然继续找他汇报工作。

    张省长来胜利区的第四天，固基河、翁家塆等村群众听说后，纷纷要求来看望张省长。我们及时赶到村里做工作，说张省长身体有病，请大家不要前往探望。群众非常理解和支持我们，没有到区里来。但有一个农民给张省长写了一封信，并让一个小学生送给了张省长。张省长接到信后又立即找我去，他说，请朱书记看一看这封信。信上写道：“省长：群众听说你到胜利区来了，大家都很高兴，想来看看多年未见面的老领导。区里说你有病，见面的人太多了，会影响你的康复。心里想来看看，又不愿打扰你，只好写几句话，向你问个好，表表我们的心意。群众代表翁存发。”我不好意思地将有关情况向他作了解释。张省长听后严肃地对我说：“我要批评你，你关心我养病不错，但不能让我脱离群众哇。当年在这里打游击、闹革命、建立革命根据地，依靠人民群众的支持和保护，才取得了革命的胜利。如今正在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没有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是建设不起来的。我们的干部要牢牢记住这一条。你们要迅速解除禁令，你们不让他们到区里来，那我今晚就下去与他们见面。”我见张省长那严峻的面孔，知道自己好心办错了事，立即说：“我马上去通知他们，明天来区与您见面。”接下来的几天里，张省长先后接待来看望的群众达二十多人次。 (转载《湖北文史》第八十四辑，本文作者朱品仙，作者时为湖北省罗田县胜利区区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