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军出川“剿共”
1930年8月,蒋介石在“围剿”江西中央红军的同时,又适与冯(玉祥)阎(锡山)内讧的中原大战爆发,兵力不敷分配,特令刘湘派兵接防宜昌、沙市,以便使徐源泉、李云龙等部队他调。川军中刘湘实力最为雄厚,野心也不小,他常说:“有机会,我要问鼎中原”,早就有东出夔门,扩张势力的企图。当时蒋与刘协议:川军到湖北,不过问地方行政,蒋每月在两湖特税(即鸦片烟税)内划50万元作川军费用(后又增拨清乡费每月8万元)。刘湘接到蒋介石命令后,即于1930年8月,派驻在万县为他认为忠实可靠之独立第二旅旅长郭勋(郭很迷信,到宜昌后听算命先生说他名字后要加一个“祺”字才吉利,即改名郭勋祺),率所部袁治、秦晋康两团,输运宜昌,接替徐源泉军防务;继又调教导师第一团傅楠到宜昌归郭节制(傅团后改编为独立第二旅第三团)。
同时设置行营军部于宜昌。以袁彬(丞武)为行营参谋长,代行代拆,指挥鄂西军事。继又调出川之佟毅、杨勤安两独立团及军配属机枪营(营长胡泽江)、炮兵营(营长戴岚青)、“嵯峨”兵舰等均由行营军部控制。刘湘并委郭勋祺为宜昌警备司令,所部即驻宜昌市区担任城防。行营到宜昌后,乃以新编第三旅李宗鉴部驻松滋、枝江,佟毅团及机炮兵营兵舰等均驻宜昌,杨勤安团分驻宜都、长阳。当时贺龙率领的红军尚在湘西洪湖一带,宜昌附近无红军部队,仅有各地区的赤卫队活动。川军的任务是驻防和清乡。10月底,原驻荆州沙市之陕军李云龙部调驻沙洋,袁彬即率佟、杨两团移驻沙市;后徐源泉军回驻沙市,袁彬又率佟毅独立团回驻宜昌;杨勤安团仍回驻宜都、长阳。当佟、杨两团进驻沙市时,郭勋祺即令其第二团团长秦晋康率领第二、第三两营,进驻渔洋关、玛瑙坡一带防守,其第一营艾一心部则分驻宜昌附近之当阳,由旅部直接指挥。
以上为川军到宜昌后的兵力部署概况。
川军与红军初次作战,在渔洋关失败的经过
1930年10月秋,郭勋祺乃派其第二团团长秦晋康率领第二、第三两营在宜昌南岸湘鄂边境之渔洋关、玛瑙坡等地布置防务,以阻止红军贺龙部队回师鄂西为目的,其第一营艾一心部进驻当阳,由旅部直接指挥。
秦团到达渔洋关后即依据地形构成防御阵地,工事构筑相当坚固,并以一个加强连占领紧接街市之玛瑙坡高地设置前哨阵地,赋予的任务是:如遇敌袭,极力抵抗,如无命令不得撤退。当时秦团侦悉红军离渔洋关尚远,正在湘省境内休整,预料天寒地冻时节,可能无其他动态。红军则以川军初至,计划横渡长江回到洪湖根据地开展赤区活动。贺龙亲率第五师于是年农历除夕,乘秦团官兵欢宴不备,冒狂风大雪突袭渔洋关,一举将玛瑙坡秦团的前进阵地突破,围攻渔洋关,以事出仓猝,秦团官兵张皇失措,激战一日,形势危殆。郭勋祺在宜昌闻报,立即派傅楠率全团驰往增援。红军以战略关系,乘隙绕道将驻巴东之戴天民师击溃(戴师属黔军李小炎部),渡长江,经秭归、兴山、远安、当阳,回据洪湖。是役秦团伤亡官兵百余人,损失枪支百余。
当阳被围及马良坪作战经过
1931年2月,驻防当阳之秦团第一营艾一心部,突破贺龙率部围攻。该营协同团队,凭城顽强抵抗,固守待援。郭勋祺亲率袁治团及手枪连、军属机枪一连驰往解围。途中遇到该旅在当阳贩卖烟土之某副官告以围城情况,当至当阳十里之双莲寺附近的古战场——长板坡地区,即与红军打援部队激战。红军见城内川军顽强固守,城外援军又至,即撤围而去。事后郭勋祺在长板坡勒石刻“长板雄风”四字,以表其功。其实战争并不是很激烈的,只不过是伤亡不大,损失较小而已。
行营军部认为红军在宜昌防区内活动威胁甚大,如能迫使离鄂回湘,则算完成驻防任务了。即令郭勋祺率领袁治、傅楠、佟毅共三个团附机炮兵向远安前进阻击红军。时红军在远安、洋坪两地休整后,再向马良坪撤退。川军节节尾追,完全被动,遥随红军进止,官兵疲惫不堪,咸欲一战。乃以佟团蓝其中营昼任前卫,夜任前哨。蓝营行抵马良坪隔岸附近时,侧卫部队于山上发现红军正在场外河坝集结,即以全营抢渡进攻。红军因被当地大刀会封锁消息,不意川军猝至,即上场后高地抵抗。蓝营即乘红军立足未稳之际,接踵仰攻上山。红军即向山后撤退,被脱离川军刘存厚部投向中央军之王光宗师,由竹溪、房县,前来截击。红军前后受敌,横向左侧山区退走。是役双方都有较大的伤亡。郭勋祺将一营作战捏报称三团大捷。事后拾得红军计划“凡遇一营以上之敌,即须避免战斗”,盖补给不易,有把握能围歼敌人,始行一鼓消灭,否则决不轻易作消耗无益之战斗也。
川军再度接防沙市
沙市原为第十军徐源泉部驻防,在蒋冯阎中原大战军事吃紧时,蒋介石将徐部调河南参加战争,再令刘湘派兵接防。1931年4月,行营军部即令佟毅、杨勤安两团驰往沙市再度接替徐军防务,同时又发表郭勋祺为长江上游“剿共”军第一路司令,进驻沙市指挥军事。增派第二十一军第三师第九旅旅长张邦本率所部三个步兵团、一个独立团为长江上游“剿共”军第二路司令驻宜昌。郭勋祺到沙市后,即以先到沙市之佟、杨两团进驻郝穴普济观、监利、上下车湾等地布防。
普济观、潭唱到、秦家场之线的战斗
1931年5月初旬,担任沙市防务的佟毅团派第一营营长蓝其中率该营前往下游90里之郝穴,接替徐源泉自兼之第四十八师韩旅防务。因防务过宽,沙市乃再派杨勤安团前来郝穴。
蓝其中营接防普济观后,即将阵地加强,并协同杨勤安团许国璋营各派两个连,担任守备任务。再拟定蓝、许两营以未担任守备之两个连分进数里游击侦察。蓝营侦悉当面红军系红三军第九师师长段德昌率步兵3个团及独立团段辉甲部,并有骑兵、机枪各一连,战斗力甚充实认为未可轻敌。决定分由许国璋、蓝其中两营长率部分别向左前方和正前方前进。
许国璋营长率兵两连向左前方游击数里,未与红军接触,即返原防。蓝其中营长亦率两连再将守备之两连各抽一排随军使用,于拂晓前后由正前方公路前进,行3里许,遇一座桥梁,遂留一排守备。人见左有宽约二三丈之并行小河,彼岸河坎较我岸为高,距公路数十公尺,虑受伏击,又派一排为侧卫,令顾本道行进。蓝率本队由公路续进又二里许至潭唱到,是为100多户人家之丁字形小镇,居民已无,侦知红军方去不久,由望远镜察看红军尾队正向右一带村落进入隐蔽。
蓝营本拟撤退回桥,但与侧卫已失联络,只好再行推进以便寻找侧卫。旋得该排报称:“因森林隐蔽不知本队行止,进至秦家场我端,即遇红军百余激战,内有骑兵”。是日风向由后向前,故枪炮声均未听见。蓝营又派一排往援,令其交相掩护撤至桥梁左端。同时,蓝营当面突然发现红军进攻,部队就地利用地形展开反击。机枪连续射击,手榴弹互相投掷,声震原野,战斗颇为激烈。红军数度冲锋,川军顽强抵抗。红军乃由正、右两方面使用骑兵配合步兵猛力冲杀,同时发现红军右自长江大堤,左至秦家场一带使用部队“广正面”冲杀前来。其时侧卫已撤回,蓝营考虑如不及时撤退必成“瓮中之鳖”,乃且战且走,节节退向桥梁,但左翼部队已凌乱,红军骑兵已超至后方,双方激战甚久。蓝营正危急万分之时,幸杨团闻报陆续派兵来援。红军猛打猛冲,又复增加有力部队,往来拉锯,多度冲锋。他们除向增援之杨团部队猛击外,并且骑兵迂回包抄,在蓝营左翼杨团增援前来之许营当被红军痛击,即告崩溃。蓝营为解救许营之危,又向红军反扑。红军以时已入暮,目的已达乃撤去。是役战斗11小时有余,川军重伤连长2员、轻伤1员,排长阵亡2员、伤5员,士兵伤亡200余人,损失步枪8支。
郭勋祺部在沙市与红军作战,连续失败
郭勋祺部到沙市后,在布置防务中,派傅楠团之何自成营到郝穴方面游击,搜索红军情况。何营由沙市出发,取道岑河口、资佛寺向郝穴前进。行至资佛寺午餐时,警戒甚为松懈,突被红军袭击。经过短时间战斗,何营溃不成军,结果损失人枪200余,这是郭勋祺到沙市后,继蓝、许两营遭受重大伤亡后红军给他的又一个打击。
洪湖苏区为红军根据地,其对四周的乡、镇、点、面,控制异常严密,很少将部队驻扎在城市。郭勋祺侦悉潜江红军不多,企图攻占。这样,郭既可以巩固外围,又可以虚报战绩骗取奖赏。这时重庆方面又调来蓝文彬旅之杨焕、苏奎武两个团受他指挥,郭遂决心进攻潜江。乃以两个团兵力守备沙市附近主要地区,亲率三个团的兵力经浩子口向潜江进攻。郭沿途只与赤卫军小有接触,未经过激烈战斗就进占了潜江县城,即发出攻克潜江的电报。正在郭勋祺兴高采烈、认为红军不堪一击之际,殊料红军利用空隙,由潜江、荆门间道以有力的部队,神速的行动,迂回将沙市附近之后港的杨焕团罗少清营于拂晓前击溃。该营仅剩少数官兵逃回荆州,沙市告急。郭勋祺突闻警报,吓得手足无措,面色惨白,即星夜回师。宜昌闻讯派来“嵯峨”兵舰游弋于长江港汊之间,又轮运步兵一营增防沙市,援军齐集,而斯时红军却已见首不见尾的转移他去了。是役罗少清营在拂晓前于睡梦中即被红军打死打伤甚众,损失人枪在300以上。
郭勋祺与红军在曾家集作战的经过
1932年初夏,郭勋祺由沙市又亲率袁治、陈良基两团出巡十回桥、后港一带,企图打通后港至沙洋的交通要道,与驻防在皂市、旧口一带的徐源泉部张振汉师之黄兴旅联络。不意骤与贺龙率领的红军主力遭遇于曾家集一线。郭勋祺指挥袁、陈两团就地迎战,战斗至为激烈。红军越战越勇,越战人越多。郭勋祺乃电调就近十里铺之郭瀛通团及后港之杨焕团加入作战。彻夜都有战斗,迨至拂晓,郭始发觉已被红军包围,且因郭团何成聪营长离开阵地睡觉,红军突入右翼阵地,情势极为紧张。郭勋祺率手枪兵一个连,到前线督战。令袁、陈两团向正面红军出击,又严令郭团恢复阵地,并声言不能恢复阵地,要枪毙郭团长、何营长。该团官兵复翻身作战,作困兽之斗,其他部队亦反复冲杀。未几,佟团亦由河溶驰至增援,郭部得此新增部队,全线士气为之一振。郭勋祺在此有利条件下,命令全线进攻。战斗激烈,反复肉搏达一日。红军见川军不断增加,乃绕道潜江、周家集回洪湖。是役由遭遇战发展为不小的会战,为川军到鄂西以来与红军作战最激烈,投入兵力最多的一次。重伤陈团营长秦立初、袁团第一营长许元伯以下官兵近千人。
长江上游“剿共”总指挥部之成立
川军参加鄂西“围剿”红军以来虽多次失利,但蒋介石仍将鄂西“剿共”任务交给了川军,发表刘湘为长江上游“剿共”总指挥以示信赖,其企图是借此使刘湘将主要力量调出川来,并诱他进驻汉口,以分散其力量后再搞垮他,但刘湘只接受总指挥职务,对进驻汉口则多方规避,恐蒋调虎离山,为其所乘。加以刘湘因与刘文辉争夺四川霸权成见已深,不愿出川。故当蒋介石迭电催促要刘湘行营派兵进驻武汉时,袁彬电刘请示,刘复电以“内重外轻,希相机应付”云云。
刘湘就任长江上游“剿共”总指挥不久,即以他认为作战颇有经验的第三师师长王陵基代理总指挥。最初总指挥部设宜昌,后曾进驻沙市。国民政府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濬(雪竹)曾亲来沙市与王陵基及各将领会商计划并请刘湘增兵。刘湘也觉得红军善战,确是劲敌。又调他认为是精锐部队的川鄂边防军司令范绍增率所部第二混成旅贺森权部三个团(川鄂边防军后改编为二十一军第四师;第二混成旅改编为步兵第十一旅),及独立第一旅范楠煊所部三个团出川参战。并增调飞机一队四架(高在甜、张裴然二人先后任队长),配合步兵作战。当时蒋介石授与刘湘、王陵基的任务是:消灭红二军团于洪湖地区,并阻绝其与中央红军的联络。王陵基在征得刘湘同意后,决定对红军如能消灭就消灭,不能消灭就力图将其压迫到洪湖根据地,然后尽量消耗红军力量,再请蒋介石派兵合围,川军则尽量扩充地盘以图发展。
王陵基分兵四路“围剿”洪湖苏区及
范绍增在新沟嘴、老新口之役中惨败负伤
1932年6月初,长江上游“剿共”总指挥王陵基,决心向红军进攻,配合何成濬所指挥的部队,企图摧毁洪湖苏区根据地,消灭红军。王在沙市曾秘密召开了一次团长以上的军官会议,传达蒋介石“剿共”方案,规定川军各部所负的战斗任务,提出了分兵四路进攻洪湖的作战计划。其部署是,第一路指挥官为张邦本,率所部九旅两个步兵团(缺包衡团)、一个独立团向潜江所属多宝湾下游进攻;第二路指挥官为郭勋祺,率所部三个团经浩子口向潜江进攻;第三路指挥官为范绍增,率该师第十一旅所部三个团向监利所属的老新口、新沟嘴红军根据地进攻;第四路指挥官为佟毅,由监利出发,率所部一个团并指挥杨勤安团经柳家集向陈沱口进攻。各部队自有机炮外并各配属机枪、迫击炮各一连。包衡团控制于蚌湖镇,为机动部队。
各路于6月中旬开始行动。各部队的初期进展都很顺利,红军一经接触,即节节后退,看来好像不堪一击,但后来的结果却表明,红军是诱敌深入而歼灭之的有计划行动。是役川军第三路指挥官范绍增负重伤,所部几乎全被歼灭。其经过是:第三路范绍增部队经岑河口、张泾河、龙湾,沿途只遭受到红军的轻微阻击。范部与红军边打边追,红军节节抵抗,川军步步紧迫。大约一周时间,范部才推进到老新口,此地距新沟嘴只30里。范绍增根据已了解的情况,认为新沟嘴是湘鄂西红军首脑机关的所在地,守军是贺龙亲自率领的红三军第八师王炳南和第九师段德昌的全部主力,尤其是最近赶到的第九师是红军中最为勇敢善战的部队,未可轻敌。范部经过几天的休息整补,乃以第二混成旅第五团饶正钧并指挥廖敬安团之陆荣泰营进攻新沟嘴正面阵地;第四团廖敬安率兵两营由徐、李场迂回红军后方配合正面主攻;其余为总预备队,位于老新口通新沟嘴道上,务期一鼓攻破红军主阵地,占领新沟嘴红军根据地。范绍增同时与郭勋祺、佟毅两部切取联络,范自恃兵精械良,火力炽盛,认为打胜仗满有把握。
攻击于拂晓开始,当饶团第一次冲过红军所设的铁丝网时,突然遭到红军机枪的猛烈射击。机枪像一阵狂风似地吼叫起来,在机枪的掩护下,两翼的红军拿起梭标,跳出战壕冲刺过来。川军早已冲累了,招架不住,溃退下来。饶团重新组织第二次进攻,先用迫击炮集中破坏射击,利用多组机枪开拓冲锋道路,增加进攻的部队,但结果是被红军打得焦头烂额,遗尸多具,仍如第一次一样的下场。第三次进击开始,范绍增亲自督战,集中两个步兵团的轻机枪、重机枪、迫击炮与师属及军配属的机炮火力,将红军阵地前后,打成一片火海。然后用密集队形蜂拥前进,并一再将总预备队叶成龙团投入,接连冲锋,进行肉搏,但红军凭坚固工事极力抵抗,川军攻到距红军阵地前二三十公尺处,即不能再越雷池一步。激战至午后,川军伤亡甚众,士气已衰。范绍增正命令饶、叶两团巩固既占阵地为尔后再行进攻时,红军突然发起全线总反攻。
红军的机枪有如暴雨般倾泻而来,部队利用有利地形以逸待劳,又得地方人民的配合,人人奋勇当先,精神百倍向川军冲去,顿时漫天遍野杀声震天,梭标与大刀闪闪发光,飞舞于阵前,骑兵与步兵悄悄迂回,包围于背后。范绍增初犹威逼官兵不准后退,并飞调下蚌湖附近总指挥部控制的机动部队包衡团前来增援。由于红军攻击既勇,火力又猛烈,以致范部整排整连地被歼灭,士兵被红军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当时川军飞机曾飞临助战,亦不能挽回颓势。此时川军全线崩溃。范绍增退到老新口附近之龙湾姚桥时,即已身负重伤,被由下家埠方面追来之红军四面包围,而桥梁又为先退的饶团二营营长李果拆毁。红军骑兵尾追不舍,危殆万分,范绍增深恐被擒,乃严令溃败下来的团长叶成龙纠集残兵凭堤守御,并让随同他的猎枪队五六十人伏堤顽抗。由于猎枪射距短、射击的是群子,“被弹面”广,杀伤力大,红军骑兵才稍稍后退,加上包衡团亦于是时赶到增援,范师师部的残兵败将才得以用门板把范绍增抬下火线。
是役在川军中素称打手的范绍增部队,除廖敬安所率两营担任右侧迂回未与红军大部队作战,听到正面败讯,即星夜飞逃尚较完整外,其余均受重创。阵亡营长岳德奎、副营长高培德以下20余员军官,伤亡士兵千余人,被俘官兵千余人,其中包括代理旅长田良(田后来混在被俘士兵中被红军放回来了)。第二混成旅参谋长夏文烈在败退时落水淹死。损失重机枪20余挺。范绍增所乘人称千里驹的黑马,及颇为名贵的大倍数望远镜与范之国“马披”,均为红军的战利品。更丢人的,是师部重机枪营营长吴作敏率部退到龙湾时,尚有重机枪二挺,而夜间竟被一年老女赤卫队员和一青年男赤卫队员把他们率领的几十名残兵所携的武器统统缴去了。
当范绍增部队在新沟嘴、老新口被红军打垮时,第一路张邦本部亦被红军围攻于李家市;第二路郭勋祺部进入潜江,获空城一座;第四路佟毅部进入陈沱口,并无大的战斗。但上述各部,在数天内均先后被红军赶回荆州、沙市地区。此时王陵基大吹大擂直捣红军根据地的四路进攻部署,即以损兵折将而告终。
王陵基初到宜昌任长江上游“剿共”军总指挥时骄狂自大,认为红军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并经常讥笑川军各部将领害怕红军,各部将领与之矛盾颇深。这次进攻红军是他亲自部署,并说“这次作战方略是差堪令人满意的,我认为就是不能完全消灭红军,也可能将红军由洪湖逐出根据地。”受此重创后,王陵基垂头丧气,再无他言了。
范绍增负伤后恼羞成怒,将作战不力、拆毁桥梁图逃的饶正钧团第二营营长李果枪毙泄忿,他自己亦于不久在沙市乘水上飞机到汉口养伤。何成濬对他极力拉拢,蒋介石对他也另眼相看,派参谋次长曹浩森由南京飞汉口代表慰问,并馈赠甚丰,加以收买,作为后来分化刘湘所部的内应。
王陵基第二次“围剿”洪湖苏区
1932年夏末秋初,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濬到沙市督促王陵基进攻洪湖,并召集团长以上会议,重订第二次进攻计划。决定以川军及中央军沿长江北岸及襄河沿岸,从东、西、北三面围击红军,务期将红军聚歼于洪湖地区。第二次进攻计划还规定:如红军进至那一方面,即以该方面的部队为阻击主力,不得退却,务尽一切手段将红军堵住;其他各方面的部队则协同一致进行“求心攻击”,尽量消耗其战斗力量;如红军逃跑,则于其前进道上层层阻截,后面则以部队尾追不舍;并以有力部队,预先控制于有战略价值的据点为中心基地,机动策应各方,以求达到消灭红军之目的。
刘湘在重庆完全同意支持这一计划,调整部队,催促范绍增所属之范楠煊旅赶赴沙市,并令第四师副师长罗君彤到前方代替范绍增指挥所属各旅(范绍增部已由川鄂边防军改编为二十一军第四师),又派刘光瑜任第二师第五旅旅长,将原在鄂西的杨焕、苏奎武两独立团编为第十四、第十五团到宜(昌)沙(市)受王陵基指挥。其时,王陵基指挥的部队计共22个团(除二十一军的19个团外,并指挥李宗鉴两个团及郭汝栋一个团)。其兵力部署是以罗君彤为右纵队司令,指挥廖开孝、范楠煊旅两团及张邦本旅之包衡团及配属的军辖机炮兵各二连,进驻浩子口攻击准备位置;郭勋祺为左纵队司令,指挥独立第二旅及张邦本旅的张云波、郭瀛通两个团共5个团,进驻周家矶之线攻击准备位置;第三师第九旅之独立团和军独立第一团杨勤安、独立第四团佟毅,为总预备队,位置于荆沙近郊之王家场、新城、后港、东市一带,策应各方;刘光瑜指挥该旅及吴锦堂支队所属两个团与范旅之一个团,沿长江北岸由宜昌至沙市维持陆路交通;李宗鉴旅两个团及郭汝栋之一个团,仍驻守长江南岸公安、石首、藕池防堵红军过江。
罗君彤部与红军在浩子口、么口一带进行的攻守战
根据长江上游“剿共”总指挥部的进攻计划,各部受领任务后,即积极整补待命出发向红军进攻。红军则以“避实攻虚”、“敌进我退,敌住我扰,敌疲我打”等游击战术,节节阻击迟滞川军前进,并有进攻荆(州)沙(市)夺取沿江城市计划。对驻浩子口罗君彤所率领的部队,红军知道是曾被他们打垮后换了指挥官重新补充整理的部队,遂认为可以吃掉。于是红军便在右纵队准备出发前,利用湖泊港汊芦苇隐蔽,秘密运动到浩子口附近湖汊内芦苇中。1932年初秋的一个夜间,红军就把浩子口包围了,从午夜开始战斗至次午,炮火的轰炸声,手榴弹的爆破声,冲杀声不绝于耳,大地为之震动。川军飞机也于是飞临前线轰炸和扫射,对红军的进攻构成很大的威胁。红军虽然奋勇冲杀,前仆后继,但由于罗君彤指挥部队素极谨慎颇有经验,一面凭既设的坚固阵地顽抗,一面赶调援军。当其罗君彤初到前方时,由于与范绍增有十多年的交情,故对范负伤濒于死亡甚为伤心,故转而对红军甚为仇恨,罗并吸取了范绍增的失败及迭次失利的教训,认为与红军作战单凭冲杀不行,必须攻守都要先行占稳阵地,待判断清楚情况后再定下一步计划。故罗部所构筑的工事至为坚固,在抵挡红军的进攻中发挥了很大作用。
红军见在浩子口付出了相当代价久攻不下乃撤去,转以一部进攻沙市。王陵基立电右纵队指调包衡、曾正鲲两团回援沙市。红军侦知浩子口兵力锐减,已达声东击西的目的,便增加兵力,再攻浩子口。殊右纵队兵力虽减,但各点工事加强,以致红军此次再攻浩子口,虽比前次猛烈,结果仍无获而退。
不久,红军主力移师分水陆两路袭击驻守么口(距浩子口15里的一个据点)之范楠煊旅曾正锟团阵地,企图乘后方空虚截断浩子口后方补给线的水陆要道,歼灭右纵队于浩子口沼泽地区,夺取荆沙。曾团事先有备,凭坚固工事死守。罗君彤派包衡、廖敬安、饶正钧三团轮流迎击,进出于么口、太和场之间几三日夜。至第四日,王陵基派两个团夹击太和场红军后背。红军在此两面受敌的情况下,攻势稍减。后红军伤亡颇大,乃撤向刘家台占领阵地,阻击川军前进。在作战过程中,罗君彤发现红军不时进出,飘忽不定。鉴于部队疲惫不堪,但又不能决战,罗便决定使用“车轮”战法对付红军,即以两个团的兵力专任防守,每日轮番用一个团或两个团出击,打了又回原阵地来整理休息,次日又另派一个团或两个团去打。对刘家台红军阵地,连续攻了4天,罗君彤所指挥的部队,包衡团李营长受重伤,其余伤亡的官兵有三四百人。估计红军被打死打伤的骑兵马匹十多匹,川军缴获了木制手枪十余支、布币数张。这种拼消耗的战争,在当时红军是不愿打的,也是不利的,所以红军很快就转移他去了。
1932年9月初,川军各部都在沙市外围各要点,占领第二次“围剿”洪湖根据地的攻击准备位置,后防甚为空虚。张邦本纵队之张云波、郭瀛通两团之间的接合部,有空隙一二里为红军侦察确知。贺龙将军便拟进占荆、沙,摧毁川军根据地,乃以一夜的时间,抽调红军主力,奔驰百余里,乘隙插入后方,直抵沙市外围工事。在青龙观进口处,始被守军发觉,当即展开了激战。此时王陵基在总指挥部里,犹如晴天霹雳,手忙脚乱,急令靠在长江的大小火轮升火,以便随时从水上逃回宜昌。
红军见川军既凭坚固工事死守,又有佟团从荆州方面来援,倘各方面援军齐集,当难应付,即行主动撤走。红军在通过草市街时,又为当地守军截住,即沿民房挨屋激战数小时。后红军更以快速的行动,绕离战场而去。是役川军伤亡不大,各部伤兵共十余人。
同时,合围洪湖地区的中央军与王陵基所指挥的川军合力向红军猛攻。当时蒋介石与冯、阎的内讧战争已结束,汉口方面集结了蒋介石的大量部队,红军鉴于众寡悬殊,粮弹补给困难太大,即放弃了洪湖根据地,仅留少数部队配合人民武装隐蔽斗争。
红军撤离洪湖后,主力部队利用夜间向荆门、远安、南漳等地突围。川军右纵队罗君彤部与左纵队郭勋祺部在烟墩集会师后,即开始尾追。红军则以荆门为中心旋磨打圈(就是兜圈子的战术),使川军在陌生地形下疲于奔命。先是右纵队经关庙集、荆门西至东巩后,红军则又转向东进,右纵队亦转向东进。追至钟祥附近,红军又转回向西,右纵队又再转荆门,再进东巩,红军又向东折回。右纵队在尾追红军中,曾于荆门西面俘获红军一个营,计人枪200余。红军退,川军追,当川军追了红军两圈时,已是十几天光景。当时秋阳肆虐,部队行军紧急,得不到休息的机会,官兵中暑时有暴病死亡的。左纵队郭勋祺部队行抵南桥时,因官兵疲乏不能再进,团长袁治、陈良基等纷请下令休息,郭勋祺初先不允,继因袁、陈等再三请求,乃勉强下令休息半日。此时距离百里的红军,在返回洪湖东进中,发觉佟、杨两团在下游防堵,又折回西进。休息后再追的左纵队郭勋祺部恰与红军遭遇于黄金凼地区,于是双方展开激战。是役双方伤亡都比较大。红军于午后向西北逐次撤退。此后,红军以主力转进豫鄂边区,一部渡长江向施南、鹤峰一带发展,一部留鄂西转入地下领导苏区群众开展斗争。
川军在追击过程中沿途见到不少红军张贴的标语,标语上分别写着“佟杨两团不可怕,中央军捉来当鸡杀!”“罗驼背(指罗君彤)逗来滚起耍,郭莽汉(郭勋祺)是个傻娃娃!”等等,罗君彤、郭勋祺二人见了啼笑皆非。
1932年11月,红四方面军经襄河北岸地区入川,罗君彤奉命派第十一旅长廖开孝率所部三个团到石门口,马良坪一带布置防线,堵截红军。结果红四方面军未经此道入川,双方自然也就没有接触。至此,川军刘湘部参加洪湖地区“围剿”红军即告结束。同时四川刘文辉、刘湘火拼内讧大战已爆发。刘湘为了保全自己在四川的地盘,坚请蒋介石派兵接防,以便将出川部队全部调回增强内哄力量。1933年春,蒋介石乃派李延年部接防宜昌、沙市,刘湘部队即陆续撤回了四川。
(转载《湖北文史》第八十五辑,本文作者罗君彤等,本篇是原国民党第二十一军刘湘部部分军官关于该军1930年至1933年间在湖北参与“围剿”我工农红军的一组回忆文章。其作者姓名及当时的职务分别为(按提供资料的多少列名):罗君彤,第四师副师长兼右纵队司令;廖敬安,第四师十一旅三十一团团长;罗克章,第四师中校参谋;陈章文,第四师中校团附;胡秉章,独立第二旅中校参谋;张厚培,独立第二旅参谋长;余汉陶,独立第二旅特科营副营长;郭文炯,独立第二旅特科营营长;余首民,独立第二旅中校团附;蓝其中,独立第四团营长;罗希成,独立第一旅参谋长;蒋澧澄,独立第四团中校团附。)